語文學科大翻案

    根據「中華學術院」所編印的<中文大辭典>「東」
字條之記載,「東西」一詞有下列三種意義:

    (一)謂「東方」與「西方」也。<周禮.地官.大司
徒>疏:「東西為廣、南北為輪。」<孟子.告子上>:「猶
水之無分於東西也。」<文選.宋玉[高唐賦]>:「東西施
翼。」(二)俗稱什物曰「東西」。<通雅.諺原>引齊.豫
章王嶷傳云:「嶷謂上曰:『南山萬歲,殆似貌言,以臣所
懷,願陛下極壽百年。』上曰:『百年亦何可得?止得東
西一百,於事亦濟。』則謂物曰東西。」<通雅.稱謂>:
「稱男子曰南北,猶謂物曰東西也。」<兔園冊>:「明思
陵謂詞臣曰:『今市肆交易,止言買東西,而不及南北,何
也?』」(三)謂「錢」也。<逌旃言>:「好南北,無東
西(按:稱男子曰南北,謂錢曰東西。)」。

    傅斯年先生<大東小東說>云:「<魯頌.閟宮>『奄有
龜蒙,遂荒大東』,已明指大東所在,即泰山山脈迤南各
地,-----譚大夫奔馳大東、小東間,------小東當今山
東濮縣、河北濮陽大名一帶,自秦漢以來所謂東郡者也
。-----東為國名,必襲殷商之舊。所謂東者,猶邶伯之
北,指殷商都邑而言也。」東、西、南、北、中本均為
國名,寖漸而為方位之稱(山西的「中陽」、寧夏的「中
衛」為更早期之「中」;「南」者「南鄭」、「南漳」
、「南召」、「南郡(安陸)」、「南陽」;「西」則「
西土」、「西夏」)。日出於東而沒於西,「東方」跟「
西方」相對。但,何以俗稱「什物」曰「東西」呢?

    或云地球「東西寬、南北窄」,而且舊大陸的兩大
交通動脈─陸上的絲路與海上的絲路,無不呈「東西」
走向,因此遂謂「什物」曰「東西」。但,何以僅只漢語
中有這樣的說法,而其他的語族,乃至隋唐以後國際貿易
即已十分發達、同屬漢語系的閩南語中,卻沒有同樣的
說法呢?可見這並非稱「什物」為「東西」的理由。

    <紅樓夢>第四十四回:「這下流東西,你越發反了!
」又,「這還了得?快拿了那下流種子來!」,第一一九回
:「趙姨娘這樣混賬東西,留的種子也是這樣混賬的。」
「東西」和「種子」的用法大同小異,<北史.李穆傳>載
:「宇文泰戰敗,敵兵追及,穆以鞭擊泰曰:『籠東軍士!
爾曹主安在?』籠東猶隴種,言兵敗披靡也,字雖各別,音
義相同。」<正字通>云:「龍鍾即隴種二字之聲轉。」
「東」、「種」一音之轉;「子」,息也、嗣也,日本語
的「音讀」多數取自漢唐古音,而「子」音()近「西
」,「息」、「嗣」亦均音近「西」,「種子」實音叶「
東西」。

    <紅樓夢>第四十回:「下作黃子,沒乾沒淨的亂鬧!
註:黃子,指生成的胚胎;『下作黃子』與『下流種子』
同義。」同書第四十五回:「你一個奴才秧子,仔細折了
福。」同書第六十三回:「好極!你們瞧瞧這行子,竟有
些意思。」同書第八十三回:「別修的像我嫁個糊塗行
子守活寡。」「行(ㄏㄤ/)子」音近「黃子」,「秧」音
近「嬰」,「秧子」音近「兒子」;閩南語「秧子」音同
「黃(ㄥv)子」,通常指的是稻禾的秧苗,此處「黃子」
卻因字義,轉而指「生成的胚胎」,「種子」須待發芽之
後,方始變成「秧子」!

    <紅樓夢>第二十六回:「又向焙茗道:『反叛雜種!
還跪著做什麼?』」將「雜種」倒裝,適音叶「種子」;
同書第六十九回:「奶奶稀罕那雜種羔子,我不喜歡!」
同書第七十五回:「你們這起兔子,真是沒良心的忘八羔
子!」「小羊」謂之「羊羔」,閩南語「行(ㄍㄧㄚv)」
音近「囝(ㄍㄧㄚ\)」,又音近「羔」;「兔子」一作「
兔崽(ㄙㄞv)子」,湘人之所謂「崽」粵人謂之「仔」,
「崽子」音近「行(ㄒㄧㄥ/)子」,「東西」又音近「兔
崽(子)」!「行」又音「幸」,時下流行語謂女孩音叶「
妹子」曰「馬子」、謂男孩曰「行(ㄒㄧㄥ\)子」!

    「雜種」音叶「螽」,<爾雅.釋蟲>:「螽螇蚸
。疏:形似蜙而細長,飛翅作聲者是也。」<博雅>:「
蜙,也。」「」音叶「螽蟴」,<詩.周南>:「
螽蟴羽。傳:螽蟴,蜙也。」「螽蟴」、「蜙」一音
之轉。<說文>:「螽,蝗也。」<前漢書.文帝紀>:「旱蝗
。師古註:蝗,今俗呼為。」「螽」又音叶「
」,<集韻>:「蝩,蝗也,或作。」「蝗」音同「黃」,
「螽蟴」音叶「種子」,「子孫延綿」是人類普遍的心
願,飛蝗過境時天空密密麻麻,「螽蟴衍慶」或「螽蟴佳
期」遂成為賀人新婚的吉祥話,俗語謂「什物」曰「東
西」者,蓋本形容其如蝗子之繁衍,不可勝數也!

    日本語「錢」的音讀讀作「ㄒㄧㄢ\」,「東西」又
音轉為「頭寸(本錢)」、「銅錢」,倒裝為「朱提(銀兩
的代名詞),音轉為閩南語謂「盤纏」的「錢(ㄒㄝㄣ\)
頭」,故「東西」又有「錢」之義。

    <越語>:「廣運百里。東西為廣,南北為運。」「廣
輪」又音轉為「廣運」,此乃聲母消失所引起之音韻變
化,故「可憐」、「可人」義近「可愛」、「可兒」,「
傀然」義同「魁梧」,「果然」猶云「果爾」。「廣輪
」或「廣運」蓋較早期之方位概念,而「東西」、「南
北」二詞儘可與「左右」、「上下」二詞並行不悖。

    「南北」音叶「老伯」、「老爸」、「老闆」、「
老伴」、「老婆」、「奴僕」、「奴婢」、「泡」,
倒裝為「潑辣」、「婆娘」、「伴侶」、「冰人」、「
不佞」、「鄙人」、「敝人」、「本人」、「婢女」、
「僕人」等,又音轉為「夢蘭」、「媒人」,亦音轉為「
芳蘭」、「和鸞」。<說文>:「廣西猺俗男子老者一寨
呼之曰婆,其老婦則呼之曰公。」人類無不由母系社會
演進至父系社會,男性承襲女性之稱謂音又稍變以區別
之,時至民初,被暱稱為「老闆」的,赫然乃是上海灘的
紅牌女明星。

    <埤雅>:「鸞鳥雌曰和雄曰鸞。」「和鸞」又倒裝
為「鸞鳳」,傳說鸞「神鳥也,赤神之精,鳳凰之佐,色備
五采,鳴中五音,出女床山。」<洽聞記>:「蔡衡曰:多赤
色者鳳,多青色者鸞。」因有「青鸞」一名,故云多青色
者鸞。<爾雅‧釋鳥>:「鶠鳳其雌凰。」<韻會>:「雄曰
鳳、雌曰凰,古詩『鳳兮鳳兮求其凰。」今人取名「鸞
」字女性專用,「鳳」字男女通用,「鸞」與「鳳」的性
別,自古以來就眾說紛紜,把人搞得頭昏腦脹。<字彙>:
「,閩人謂陰也。」閩南語謂「陰囊」曰「葩」,「
」音近「蘭」,故「夢蘭」為生子之兆(見<左傳‧宣
公三年>),「葩」音「南北」,稱男子曰「南北」者
實基於此,筆者當年就讀臺南二中時,有位歷史老師也不
知是哪一省的鄉音,總把「南北朝」讀如閩南語「葩
臭」,此音遂成這位老師的綽號。<西遊記>第四十一回:
「行者上前喝八戒道:『你這獃子,全無人氣,你就懼怕
妖火,敗走逃生,卻把老孫丟下,早是我些南北哩。』」
末句語意不明,似是行者自誇有種(葩),又似是責怪八
戒「跑」。

    <列子‧說符篇>:「宋有蘭子。張堪註:凡物不知生
謂之蘭。」初民知其母,不知其父,此上古初民之所以有
「圖騰」信仰也!中國上古人本操「複音語」、奉龍為
圖騰,「龍」即是「鱷」,「芳蘭」又音轉為「宛蘭」,
倒裝為「女媧」,分化出「龍」、「鱷」兩音,傳說「女
媧」為人類始祖,實即最原始之圖騰名。<周禮‧地官‧
大司徒>:「其動物宜鱗物。註:龍之屬。」「鱗」去魚
加鹿為「麟」,故「生子」曰「喜獲麟兒」,吾人既為「
龍」所生,即自稱為「龍」,又音轉為「人」焉!

    「東西」音叶党項(族名)、丁香等，閩南語「党項

(ㄉㄛㄥ   ㄏㄤ  )」、「ㄉㄧㄥ    ㄏㄧㄛ)」皆音叶

閩南語「東西」之指謂的「條項(ㄉㄧㄠ     ㄏㄤ   )」，

可見「東西」這個詞的古老，「條項」卻已漸成死語

 。「東西」又音叶德性、等閒、特色、底細、對象、
提示、端詳、體形、大勢、典型,倒裝為形體、形態、
實體、型態、事態、勢態、顯得、身段,「大勢」音轉
自大致、大較、調查、探究、體材、推測、特長、特徵
、杜撰、道具、雕琢、陶鑄,倒裝為常態、具體、忖度
、揣度、檢討、解答、肇端、知道、鑑定、充當、奇特
、強調,這些用詞都跟「東西」的指謂有關,「那副德性
」猶云「那個樣子」,可見這個詞尚有其他的源頭。

    「大致」音轉自來者、例子、然則、理解、了解、
瞭解、汝曹、人群、年紀、容止、認知、那種;「來者
」音轉自來頭、籠統、恁地、偌大、雷同、類同、類推
、認得,「來者」又音轉為來勢、年歲、人選、遴選、
老鄉、黎庶、臉形、臉色、類型、類似、認識、那些。

    「來頭」恰音叶英語謂「那個」的「That」,「來
者」恰音叶謂「這些」的「These」及謂「那些」的「
Those」,「來勢」音叶英語謂「這個」的「This」。

    「來頭」音轉自來歷、內容、彔彔、歷歷、碌碌、
林林、犖犖、了然、那裏、來臨、蒞臨、年齡、人類、
倫類;「那裏」音轉自那兒、那樣、黎元、容顏、人兒
、人物,與英語謂「在那裏」的「There」;而「那兒」
與年庚、臉孔、容光、人口、若干、「那個」同源。

    「形體」又音轉為形狀、性質、形跡、寫照、深究
、審查、讅知、實際、視察、實情、色彩、身軀、形蹤
、庶幾、實在、所在,又音轉為昭昭、總總,及形形、色
色、寫實、寫生、形象、顯示,這些詞顯然都跟「東西
」的指謂有關,而「庶幾」音叶英語形容「如此的、這
樣的、某」之「Such」,「形色」音叶英語謂「某事、
某物、若干、幾分」的「Something」,故「東西」一詞
一言以蔽之亦即「林林總總」之謂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