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紅學」是廿世紀末葉的顯學,邁進下一個世紀還
會更為興盛,應該是可以預期的。以文體而言,<紅樓夢>
基本上是一部白話小說,卻夾雜著「吳語」與「北方官
話」(普通話),這種行文方式,可以做為鄉土語文研究者
與白話小說創作者的借鏡。

    中國語文的寫作,在由「文言」向「白話」的演進
當中,吸收大量的方俗俚語自屬難免,雖則各地方言亦均
無不源遠流長、其來有自,但由於文字與口語的脫節亙
數千年之久,兩者之間勢必產生斷層,於是找不到適切用
字,或「積非成是」的情形,也就屢見不鮮了!

    本文僅就<紅樓夢>一書中所見,目前國語不用或少
用,而依然廣泛使用於閩南語或其他方言中的用語,儘量
蒐羅論列,並針對用字錯誤者予以改正:

    第一回:「擇膏梁,誰承望流落在花巷!」俗謂「
花街柳巷」曰「花巷」,<水滸傳>第三十一回:「只為
殺了一個煙花婦人,變出得如此之苦!」、第三十二回:
「聽得兄長殺了一個潑花。」,此處亦把「風塵女郎
」稱做「花」或「煙花」。俗語謂妓女從良曰「洗盡
鉛華」,鉛華即是鉛粉,閩南語「鉛」音「沿」,音近「
」,「花」實即「鉛華」之誤,而「鉛華」之倒裝又
音近「風塵」。

    第三回:「異日再領,望舅母容諒。」閩南語「容」
音近國語「原」,「容諒」音叶「容量」、「容納」、
「忍耐」、「忍讓」、「寧人」等;而「原諒」音叶「
雅量」、「優容」、「隱忍」等,兩組音各自有其發展
的領域,只要字義交待得過去,也都行得通!

    第三回:「兩邊是超手遊廊,正中是穿堂,-----。」
「超手遊廊」指左、右環抱的走廊,四合院的房子,由正
中五間的左、右邊兩間分別向前伸出,所伸出的部分,閩
南語稱為「伸(ㄘㄨㄣ)手」,而音近「超(ㄔㄠ)手」。

    第三回:「(寶玉)罵道:『什麼罕物!人的高下不識,
還說靈不靈呢!我也不要這勞什子!』」「勞什子」指東
西,含有討厭、麻煩或輕視的意思;第三十六回裏齡官對
賈薔說:「你拿了他來弄這個勞什子也忍得?」此處指玩
意兒;第六十二回芳官對寶玉說:「如今學了這勞什子。
」指行當,「勞什」音叶「零星」、「零碎」、「嚕囌
」、「饒舌」、「牢騷」、「泥沙」、「垃圾」、「闌
珊(彫散貌)」、「綾絁(粗綢)」、「(衣破)」等,
故云不是什麼罕物。

    第五回:「如今與黛玉同處賈母房中,故略比別的姊
妹熟慣些。」、「不過是寧、榮二府眷屬家宴,並無別
樣新文趣事可記。」第四十八回:「姑娘可聽見我們的
新聞沒有?」「熟慣」音叶「習慣」,倒裝為「慣習」、
「慣熟」,合「熟」、「習」為「熟習」,亦義同「慣習
」;「新文」音同「新聞」,一為行諸於文、一為聽聞,
此乃「由音生義」再「依音義覓字」者也!

    第五回:「於是眾奶姆伏侍寶玉臥好了,款款散去。
」第二十二回:「款款的告訴他。」杜甫詩:「點水蜻蜓
款款飛。」「款款」有「緩緩」的意味,故「罰款」又
作「罰鍰」。此處「款款飛」,閩南語曰「款款兒(ㄚ)
飛」,北京方言特色之一的所謂「兒化韻」或「兒化現
象」,與閩南語原無二致。

    第六回:「鳳姐笑道:『這話沒的叫人惡心。』」第
六十一回:「說的鳳姐兒倒笑了,道:『隨你們罷,沒的慪
氣。』」第六十二回:「我不行這個『射覆』,沒的垂頭
喪氣悶人,我只猜拳去了。」「沒的」之「的」僅充當
語助詞,在閩南語中卻有「正在-----」的意思,但不用
「的」,而用「值」或「致」,又常在「沒的」之前加「
第」。「值」者,遇也;「致」者,就也,閩南語兩者皆音
近「的」,但國語唸起來就差遠了。

    第六回劉老老推板兒道:「你爹在家裏怎麼教你的?
打發偺們來作煞事的?只顧吃子!」「煞」為「啥」的
擬音訛字,<康熙字典>中「啥」字不載,顯然是晚出的擬
音自創字,所謂「啥事」實即「什物事」的省音,時下通
用的「甚麼」或「什麼」,本自「什物」演變而來。

    第七回:「賈蓉溜湫著眼兒。」「溜湫」又或說「
溜溜湫湫」,是「從旁窺伺,隨時看風色,不敢正視的樣
子。」此猶如謂春寒曰「料峭」,一望而知其為擬音借
用字,<說文>:「睩,目睞謹也。」<集韻>:「睩,謹視貌
。」<字彙>:「瞧,偷視貌。」「溜湫」應以作「睩瞧」
為是,閩南語有句俗諺云「睩睩瞧瞧藉兩粒目珠」。

    第七回:「他雖靦腆,卻脾氣拐孤,不大隨和兒。」
韻書「靦」但音「腆」,而<辭源>、<辭海>均又音「愐
」,此上古人操「複音語」之遺痕也!「拐孤」、「愅
詭(變異感動之容)」、「古怪」、「搞怪」一音之轉,
音轉為譎觚(詭譎)、激詭(違俗立異)、奇怪。「脾氣拐
孤」一本作「性子左強」,「左強」音近「倔強」,閩南
語「左強」則有「勉強」、「蠻幹」的意味。

    第八回:「薛姨媽笑道:『老貨!你只管放心喝你的
去罷。』」、「別理那老貨,偺們只管樂偺們的!」這兩
處的「老貨」顯然與閩南語的「老歲兒」同源,閩南語
「老歲」音同「老貨」,且較為莊重。

    第十二回:「賈瑞便扯下自己的褲子來,硬幫幫就想
頂入。」「幫」並無「硬」的意思;「馮馮」,牆堅聲,
「馮」的古文作「」,「弸」與「」均由「朋」得
音,<說文>:「弸,弓強貌。」<廣雅>:「弸,滿也。」「
硬幫幫」實應作「硬馮馮」或「硬弸弸」為是!

    第十五回:「(賈母)命多穿兩件衣服,無事寧可回去
。」閩南語及此處的「寧可」,有「倒不如」的意思,而
目前國語中的「寧可」,則較具「寧願」的意味。

    第十六回:「鳳姐又道:「媽媽很嚼不動那個,沒的
倒格了他的牙。」扞格,不相入也,牴牾曰格,格又敵也,
有相鬥之義。<玉篇>:「瓠,橫木不入也。」瓠通作摦;
<玉篇>:「絓,止也,有行礙也。」絓通作罣、罫,嚼不動
而傷及牙齒,似以「摦」、「絓」較「格」字為妥。

    第二十一回鳳姐道:「都是你興的他!」第二十回:
「把我扔在一邊兒,逞著ㄚ頭們要我的強!」第四十三回
尤氏笑道:「你瞧瞧,把他倖的這個樣兒!」第五十五回:
「李紈本是個尚德不尚才的,未免逞縱了下人。」此處
的「興」,表示「允許而加以鼓勵」,與「慣」、「寵」
二字意思相近,但顯然是擬音借用字;「倖」字尚有「僥
倖」、「佞倖」等義,如果「寵倖」二字連用,意思的表
達當可較為完整。閩南語的「逞縱」義近「寵倖」,<集
韻>:「慫或作縱。」慫、倖音近,第二十一回的「興」
與第四十三回的「倖」本應作「縱」為是。

    第二十二回:「曉籌不用雞人報,五夜無煩侍女添。
。」所謂「五夜」即「五更」,指戌、亥、子、丑、寅
等五個時辰,今有「午夜」一詞,實「五夜」之訛!

    第二十三回:「人家心裏正不自在,你還要奚落他!
」,「奚落」音叶「數落」、「戲弄」、「戲謔」、「
羞辱」,因「奚」為「隸役」而隱含輕視之意。

    第二十四回謂賈芸生得「容長臉兒,長挑身材」,同
回目描寫鴛鴦的長相亦為「容長臉面,細挑身材」,所謂
的「容長」其意殆指「冗長」而言,<增韻>:「冗,剩也
。」閩南語謂「綽綽有餘」曰「冗剩」,長則有餘,短則
不足,以「冗長」狀其臉面,理不宜再贅一「容」字。

    第二十四回:「寶玉倒唬了一跳。」「唬」字乃是
虎聲、聲、鳥啼、呼也,本作號、虓,亦作猇、昊。唬
去口加言為,「諕」亦有號之義,又誑也,<訛習諸字>
云:「諕原與嚇同,音罅,今嚇誤虎音。」則「」本
「嚇」的省略,表達吃驚時宜專用「嚇」,表達「誑」
時再啟用「」,以免滋生困擾。

    第三十回王夫人指著金釧兒罵道:「下作小娼婦兒!
好好兒的爺們,都叫你們教壞了!」第四十六回:「這個
大老爺,真真太下作了!」「下作」又或作「下走」,其
實均為「下皁」之誤!<博雅>:「皁隸,臣也。」<類篇>:
「皁,賤人也。」「下皁」有「下賤」之義,誤「下皁」
為「下走」或「下作」,顯然由於方音之轉訛。同回目:
「金釧兒並不睜眼,只管噙了。」<辭源>云:「東西含在
嘴裏謂之噙」,但是「噙」字<康熙字典>不載,顯然是個
晚出的因聲自創字,翻成閩南語卻正好音近閩南語的「
含」,可見乃是由於國語的「含」音已走樣了。

    第三十七回:「自是霜娥偏愛冷,非關倩女欲離魂。
」第五十回:「不求大士瓶中露,為乞孀娥檻外梅。」第
八十九回:「青女素娥俱耐冷,月中霜裏鬥嬋娟。」「霜
」與「孀」本不同義,而「霜娥」、「孀娥」、「素娥
」均音近閩南語「嫦娥」的讀音。<詩.商頌>:「自彼氐
羌,莫敢不來享,莫敢不來王,曰商是常。」「常」字從
「尚」,「商」音近「霜」,「商」、「常」一音之轉;
「青女」、「倩女」又俱為「織女」之音轉。

    第四十回賈母笑道:「姨太太今兒也過謙起來,想是
厭我老了。」閩南語不用「過謙」而作「固謙」;固者,
堅也。又,固守也,<論語>:「君子固窮。」又,<書.大禹
謨>:「禹拜稽首固辭。」「固謙」音叶「固辭」、「固
窮」,本是所謂「聯綿詞」,亦即是「複音語」,而不是
表「太過謙虛」的以「過」加「謙」。

    第四十回:「劉老老見了,說道:『這個叉巴子,比我
們那裏的鐵掀還沉,那裏拿的動他!』」閩南話的「柴耙
」音近「叉巴」,卻是不一樣的指謂。

    第三十回:「金釧兒抿嘴一笑。」「抿嘴」實乃「
蔑嘴」之誤!第四十二回黛玉「忙開了李紈的粧奩,拿出
抿子來。」第十六回平兒進來回道:「姨太太打發了香
菱妹子來問我一句話。」第三回賈母笑道:「他是我們
這裏有名的一個『潑辣貨』,南京所謂『辣子』,你只叫
他『鳳辣子』就是了。」「鳳姐兒」別號「鳳辣子」,
「兒」與「子」本同一指謂,但是分開用以後音都走樣
了,閩南語今仍把「抿子」說成「抿兒」。

    第四十三回:「鳳姐笑道:『我看你利害,明兒有了
事,我也丁是丁、卯是卯的,你也別抱怨!』」<集韻>:「
榫,剡木入竅也。」周圻<名義考>引程顥<語錄>云:「枘
鑿者榫卵也,榫卵員則員、榫卵方則方。」「金之萌生
」曰「鎨」;「鉚」字音「柳」,訓「美金」;「柳」音
近「卵」,然則「卵」又音「卯」!<類篇>:「朾,楔也。
」以木料為材質則朾、以金屬為材質則釘,故「柳」或
「鉚」照道理均又可音「卯」。

    「鳳姐」的稱謂極其多樣化,第三回:「王夫人笑指
向黛玉道:『這是你鳳姐姐的屋子。』」、「李紈、鳳
姐立於案旁佈讓。」第七回:「(周瑞家的)晚間只求求
鳳姐兒便完了。」第二十八回:「鳳姑命人取過筆硯紙
來。」第三十五回賈母答道:「當日我像鳳ㄚ頭這麼大
年紀,比他還來得呢!-----鳳兒嘴乖,怎麼怨得人疼他?
」第三十九回賈母又笑道:「我纔聽見鳳哥兒說你帶了
好些瓜菜來。」「鳳哥」音近「鳳姑」;滿清皇室稱呼
「公主」的「格格」,音叶「哥哥」、「姑姑」,閩南語
「舅」音近「姑」,古人稱「公婆」曰「舅姑」;日本人
相沿置於女子名後的「子()」音(ko)近「姑」。「ㄚ
頭」音叶「兒童」;「ㄚ鬟」亦作「婭嬛」,音叶「雲鬟
」、「役伕」,倒裝為「伕役」,又音轉為「僕役」,兩
者本不同源流,故婢女可稱做「ㄚ頭」,而「ㄚ鬟」則並
不適用於稱呼婢女以外的其他女孩。

    第四十七回賈母道:「我這屋裏,有的沒有的,剩了
他一個。」「有的沒有的」閩南語說成「有的沒的」,
只因為要這麼說才順口。同回目:「頭似撥浪鼓一般,不
住左右亂瞧。」「撥浪鼓」今多作「貨郎鼓」,這是「
由音生義」再「依音義覓字」的一個典型例子。

    第五十一回:「晴雯已醒,因喚麝月,-----麝月翻身
打個哈什。」<集韻>:「呵,氣出,亦作。,張口息也
。」<類篇>:「,欠也。」閩南語謂「打呵欠」曰「
」,「哈什」應為「」的擬音代用字

    同回目寶玉笑道:「你來把我這邊的被掖掖罷。」
晴雯聽說,就上來「掖了一掖」;(寶玉)伸手進去,就「
渥一渥」笑道:「快進被來渥渥罷。」<辭源>云「使熱
曰焐,如用焐水袋焐一焐手。」因碰觸而感受冷熱也說
「焐」,「焐」字<康熙字典>不載,本是「于附」兩字的
合音;「渥」字是「霑」、「厚漬」、「久漬」的意思,
與「漚」同,卻無感受溫度之義。<說文>:「掖,以手持
人臂投地也。又,臂下也,與腋同。又,挾持也。」第一
百零九回寶玉對五兒道:「我怕凍著他(晴雯),還把他攬
在一個被窩兒裏呢。」、第二十五回:「馬道婆便挑了
幾塊,掖在袖裏。」既說是「攬」,那就不同於「掖」,
「攬」義近「擁」,閩南語謂全身緊裹棉被曰「捲被股
」或「攬被股」,故還是以「你來把我這邊的被擁擁罷
。」、「就上來擁了一擁」、「伸手進去就焐一焐」、
「快進被來擁擁罷。」音義較為適切。

    第五十二回:「晴雯便一張一張的拿來醒鼻子。」
<篇海>:「手捻鼻膿曰擤。」焦竑<俗用雜字>:「擤,又
音省,義同。」「醒鼻子」本應作「擤鼻子」。同回目:
「寶玉笑道:『-----我還不怕臊呢,你倒握起臉來了。
』」「握起臉」蓋「摀起臉」之誤;<水滸傳>第二回:「
自去案上揀了十斤精肉,細細切做臊子。」「肉臊」本
「肉碎」之誤,而「害臊」本是「害羞」!

    第五十六回:「大人想不到的話偏會說,想不到的事
偏會行。」閩南語謂「會」曰「會曉」,音近「會行」,
此猶如「影射」與「暗示」本同出一源,而各指所之。

    第五十七回:「離了姨媽,他就是個最老道的;見了
姨媽,他就撒嬌兒。」所謂的「老道」,張清波<台語正
字>作「老到」,含有老練、精通、老於此道、個中翹楚
等義,這音義不是都近似一般常說的「了得」嗎?「由音
生義,再依音義覓字」在這裏又得到了一個強而有力的
佐證。閩南語形容某人英語十分流利,說他的英語「誠
饒(ㄌㄠ\)」,又形容明顯的、超越的曰「倬(ㄉㄠv)」,
「饒倬」或「饒篤」不更勝一籌嗎?

    第五十七回:「紫鵑道:『妹妹回蘇州去。』」寶玉
道:『你又說白話。-----可見撒謊了。」此處所謂的「
白話」,指的絕對不是與文言相對的白話,「白」音近「
掰」,時下謂胡扯曰「亂掰」;「胡扯」音轉為閩南語謂
撒謊的「詖詐(白賊)」,白話蓋即「詖詐話」之省。

    第五十七回:「打躉兒的話。」註釋云即「總而言
之」的意思,第五十一回:「一大躉兒送禮。」倒未有加
予註釋,<字彙補>:「躉,東本切,敦上聲,俗字,零躉也。
」這是<康熙字典>中關於「躉」字僅有的解說。「敦」
又音「堆」,「一大躉」似有「一大堆」之義;「躉」音
近閩南話「執」的又一讀音「ㄉㄝ下去」,故「執」加
土為「墊」,而「墊」音近「躉」,然則「一大躉」實即
「一大把」,而閩南話「一大執」之義。<集韻>:「繵,
又音亶,束也。」閩南語謂一圈圈的纏曰「繵」,又形容
牢靠曰「完繵」,「躉」字從「萬」,而「萬」音近「完
」,故所謂「打躉兒」實即「打繵兒」之義也。

    第六十回趙姨娘說:「吵一出子,大家別心淨,也算
是報報仇!」傳奇或戲劇中的一回叫「一齣」,惟「齣」
字<康熙字典>不載,難怪只好寫作「出」。但,第二十二
回寶釵道:「你白聽了這幾年戲,那裏知道這齣戲的好處
。」卻有「齣」字出現,猶如「累贅」有多處寫作「累
墜」,蓋由於傳抄過程中所產生的筆誤(按:有「吐出復
嚼」之義的「齝」當為「齣」之正字)。第二十二回:「
我巴巴兒的唱戲、擺酒,為他們不成!-----他們在這裏
白聽戲、白吃,已經便宜了,還讓他們點戲呢!」第二十
一回:「我們這起東西,可是『白玷辱了好名好姓的』!
」巴巴、白白、平白、偏偏等俱一音之轉,單說一個白
其實是不夠的;閩南語第三者的指謂有「彼『其』的」
之說法,與「我們這起東西」的「起」卻是同源。

    第六十二回:「夾了一塊鴨肉,呷了口酒。」、「大
家又該對點搳拳。」、「過來撥了一碗飯。」第四十九
回:「只拿茶泡了一碗飯,-----忙忙的爬拉完了。」吸
而飲曰「呷(ㄏㄚ)」,與「喝」字殆同出一源,古時恐無
吸管供吸飲也;<說文>:「喫,食也。」<正韻>:「喫,飲
也。」常見有人把「喫飯」的「喫」誤作「呷」。閩南
語「撥」音近「扒」,「撥了一碗飯」實「扒了一碗飯
」之誤。「搳」字本無「猜拳」的意思,<玉篇>:「     ,
大開口。」<集韻>:「      ,一曰聲也。」俗有「無聲不成
拳」之說,所謂的「搳拳」應為「    拳」之誤。

    第六十一回柳家的說道:「雞蛋、豆腐,又是什麼麵
筋、醬蘿蔔炸兒,敢自倒換口味?」第六十四回賈璉笑道
:「敢自好,只是怕你嬸子不依。」第二十九回鳳姐笑道
:「老祖宗也去,敢仔好,可就是我又不得受用了。」「
敢仔好」、「敢自好」是「自然好」或「當然好」的意
思,也說「敢情好」。但是,「敢自」卻有「難不成」的
意味,恰符合「敢」字的疑問用法,故「敢自」實自「敢
真」演變而來,「敢真」又為「敢真實耶」之省。第十
九回:「寶玉倒嚇了一跳,心想:『敢是美人活了不成?』
」、「寶玉因問:『敢是病了?還是輸了呢?』」第一回:
「老先生倚門佇望,敢街市上有甚新聞麼?」<揚子方言>
曰:「沅湘人凡言或如此者曰如是。」既有「」字,
則「敢真實耶」自以改作「真實耶」為宜!

    第三十二回:「東南角上井裏打水」的「打水」本
應作「提水」;第三十七回:「這錢你們打酒喝罷。」所
謂的「打酒」實乃「揲酒」之誤,<儀禮.有司徹>:「乃
摭于魚腊俎。註:今文摭為揲。」<揚子方言>:「摭,取
也。陳、宋之閒曰摭。」<禮.禮器>:「有順而摭也。疏
:摭猶拾取也。」<說文>:「拓,拾也,或作摭;揲,閱持也
;,撮取也,或作。」<集韻>:「拓,古作。」閩南
語謂上藥鋪「抓藥」說「摭(ㄊㄧㄚ下去)藥兒」或「
(ㄊㄝ上去)藥兒」、謂「沽酒」說「揲(ㄉㄚ下去)燒酒
」,「抓藥」蓋即「摭藥」之訛。同回目:「人打樹底下
一過。」第三十七回襲人又囑咐他:「你打後門去,有小
子和車等著呢。」閩南語問人「打哪兒來?」的「打」
曰「遂」,而音近「逐」,其關鍵就在於古「複音語」的
分化。國語不該用「打」而誤用「打」者,如誤以「撥
電話」為「打電話」等,實不勝枚舉。第五十二回寶玉
笑道:「何苦來?又打趣我做什麼?」此所謂「打趣」實
即「逗趣」也!第二十一回:「襲人聽他半日無動靜,微
微的打齁,料他睡覺。」<廣韻>:「陳,張也。」閩南語
謂打雷曰「陳雷」或「張雷」,「打齁」實即「陳齁」
也!「齁」既為形聲,目前讀音也不正確。

    第六十一回:「原是趙姨奶奶央及我再三。」第七
十七回:「無奈寶玉死活央告。」第三十五回:「寶玉只
管陪笑央求要喝。」第一百十三回麝月道:「你倒是快
快兒的央及呀!」「ㄍ」、「ㄎ」、「ㄐ」、「ㄑ」等
音可以通轉,「央告」實乃「央及」、「央求」、「要
求」等的前身。第六十三回:「嘮三叨四的,又排場了我
們一頓去了。」此刻的「排場」,今多作「排遣」,形容
「鋪排場面」時,纔用得上「排場」。同回目:「兩個老
婆子礅在外面火盆上篩酒。」石可踞者曰「礅」,<康熙
字典>有「蹲」無「礅」。「郎君」音轉為「老公」,「
老公」之妻遂理所當然為「老婆」,以致於稱呼真正的
「老婆婆」時,顛倒不得不加個「子」。<詩.小雅>:「
有酒湑我。」「湑」通作「醑」,<集韻>:「醑,酒也
。」「篩酒」應為「酒」之誤。

    第六十三回:「一時竟沒個著己的男子來。」閩南
語「著」音「ㄉㄧㄠ下平」、「知」音「ㄉㄧ」,兩者
聲母俱音「ㄉ」,「著己」實即「知己」之音轉,又音轉
為「體己」,則為「私房錢」的指謂,紅學大師趙岡以為
<紅樓夢>是一本以北京口語所寫的小說,紅學專家饒彬
亦云<紅樓夢>是以清代時「北京地道的方言」寫成的,
這句話在本文中顯然經不起考驗!第六十七回:「如今窮
的待好討飯。」第一百零九回:「老太太的事,待好出來
了。」、第八十二回:「這會兒窗戶紙發青了,也待好亮
起來了。」「待好」是「快要」、「即將可以」的意思
,音閩南語表示「恰好」、「正好」的「適好(ㄉㄨ上
上 ㄏㄜ\)」。

    第七十二回賈璉笑道:「雖未應准,卻有幾分成了。
」第七十五回:「必須立了罰約,賭個利物,大家纔有勉
力之心。」第八十二回:「黛玉雖惱這婆子方纔冒撞。
」「應准」音近「允准」,「勉力」音同「勉勵」,「冒
撞」音近「莽撞」,只要字義交待得過去,未嘗不可以別
出心裁。第七十九回:「你瞧瞧,這地方一時間就空落落
的了。」「寥落」是「空虛寂寞」的樣子,「空寥寥」
似較「空落落」更勝一籌。第七十回寶玉忙笑道:「兩
個大的欺負一個小的,等我來撓你們。」今多數人只懂
得說「癢」,不知道說「撓」,方言之詞彙較國語豐富的
現象,值得主管教育當局三思。第一百零七回:「反覺感
極涕零。」閩南語「感極」、「感激」同音。

    第六回:「你老拔根汗毛,比我們的腰還粗呢!」第
八十二回:「覺得窗縫裏透進一縷涼風來,吹的寒毛直豎
。」「寒毛」音近「汗毛」、「毫毛」,「毫」字從「
高」,閩南語「寒」音「ㄍㄨㄚv」、「汗」音「ㄍㄨㄚ
下去」、「高」音「ㄍㄜ」、謂「毫毛」曰「毫(ㄎㄛ)
毛兒」,所謂「寒毛」實乃「毫毛」之誤。

    第八十二回:「紫鵑看著不好,連忙努嘴,叫雪雁叫
人去。」第七回:「看見周瑞家的進來,便知有話來回,
因向內嘴兒。」第八十五回:「說的兩個人都咕嘟著
嘴。」「咕嘟」實即「鼓突」之誤,而「努嘴」的動作
也是嘴唇作突出之狀,「努」去力加巾為「帑」,「帑」
音近「突」,「努」與「帑」實乃上古複音之分化,故所
謂「努嘴」亦即是「突嘴」,但依方音唸「努」耳!

    第八十四回:「賈環見不是事,自覺沒趣,連忙跑了
。」「不是事」音同「不是勢」,甌駱話通常說「不是
勢」,而「是」字卻作文言讀法。

    第八十四回:「不稂不莠的,反倒誤了人家的女孩
兒。」「莠」從「秀」而音「ㄧㄡv」,猶「由」加衣為
「袖」。「稂」和「莠」都是混在田裏稻禾中的野草,
閩南語習慣把「不稂不莠」說成「稂不稂、莠不莠」。
第八十七回:「單寄與我,也是惺惺惜惺惺的意思。」第
一百回:「不像那些假惺惺的人。」第一百十八回:「但
願他從此用心巴結正路。」閩南語也有「惺惺惜惺惺,
好漢疼好漢」的說法,本應作「惺惺相惜」,又多誤「假
惺」曰「假仙」。「靜中不昧」曰「惺」,「惺惺作態
」及「假惺惺」之於「惺惺相惜」,猶如「禮多人不怪
」轉變成「禮多必詐」,亦猶如攀附權貴曰「巴結」,打
落牙齒和血吞亦曰「巴結」。第四十三回:「你若有靈
有聖。」第九十三回:「只見那些人指指戳戳,不知說什
麼。」第一百十九回:「虧得彩雲等在後面扶著,下死的
叫醒轉來。」第二回:「他令尊也曾下死笞楚過幾次,竟
不能改。」「有靈有聖」、「指指戳戳(國語說指指點
點)」與「下死下命」,都是典型的閩南語詞彙。

    第八十七回:「弄得寶玉滿腹疑團,沒精打彩的。」
第一百零八回:「便來了也是無精打彩的。」所謂「無
精打彩」似以作「無精倒彩」為宜。第一百零六回:「
怎麼打夥兒哭起來了?」第一百十八回:「太太們問起來
,你們打夥兒說好就是了。」「打夥兒」應即「大夥兒
」之誤。第九十六回:「是我一時窮極無奈,纔想出這個
沒臉的營生來。」、「這是卻要大費周折呢!」「窮極
無奈」與「窮極無聊」有似曾相識的感覺;「大費周折
」蓋即「大費周章」的本義。

    第九十四回:「眾人故意搭走赸開。」閩南語形容
「開溜」說「溜赸」,或略稱「赸」。「搭走赸開」帶
有「勾肩搭背、假裝搭訕」趁勢離開現場的意味。第一
百回:「氣忿忿的自己去了。」此處「氣忿忿」已然十
分生氣,閩南語要說「氣艴艴」才淋漓盡致。

    第一百零三回:「我正笑香菱沒嘴道兒,-----。」
閩南語謂「下巴」曰「嘴斗」,通常形容不挑食或食慾
大開曰「好嘴斗」,反之即是「嘴斗」,國語「道」音
同閩南語「斗」。<史記.封禪書>:「成山斗入海。註:
謂斗絕曲入海也。」「斗」本是容器名稱,引申為人之
嘴,故口舌伶俐的女子閩南語形容其「厲斗」。第一百
一十五回:「雖不能像兩個寶玉的形象,也還隨得上。」
「隨」又與「橢」通,<淮南子.齊俗訓>:「關面於盤水
則員,於杯則隨,面形不異,其故有所員有所隨者,所自關
之異也。呂大臨曰:隨當讀橢圜而長也。」閩南語謂「
隨得上」隨音近橢曰「隨(ㄉㄨㄝ上去)的著」。

    第一百十六回:「眉頭兒『肐揪』著。」「肐揪」
應為「結糾」或「結球」之誤。第九十七回:「只求姨
太太不要挑飭就是了。」「挑飭」似為「挑剔」音轉,
卻多了「責備過苛」之義。同回目:「只是獃磕磕發怔
。」第六十六回:「三姐見有興兒,不願說話,只低了頭
磕瓜子兒。」「磕」是「兩石撞擊聲」,顯然在此僅是
因聲借用字,<玉篇>:「怐,愚貌。」「獃磕磕」實應
作「獃怐怐」為是;「磕瓜子」則「齧瓜子」或「咬瓜
子」之誤,閩南語「齧」、「咬」皆音近「磕」。

    第一百回:「寶釵聽的明白,也不敢則聲。」「則」
音同「嘖」,「做聲」之所以作「則聲」,想必有「嘖嘖
」的形聲味道在內。第一百零一回:「再者,也不光為我
。」閩南語「僅」音近「光」,「不光」實「不僅」之
誤!第一百零三回:「自己還拿笤帚掃子。」「笤帚」即
是「掃帚」,<篇海>:「笤,田聊切,音條。」「笤」又音
「紹」,韻書漏載!第一百十九回:「扔崩一走就完了事
了。」「扔崩」顯然只是因聲借用字,<玉篇>:「,
欲行貌。」「扔崩」的正確寫法是「」。

    第十七回:「再題一聯,若不通,一併打嘴巴!」「打
嘴巴」恐即「打耳光」、「賞耳刮子」之誤,而「耳光
」、「耳刮」實為「摑耳」之倒裝。俗謂賣弄唇舌曰「
耍嘴皮子」,閩南語謂臉頰曰「嘴被(輔)」,嘴皮、嘴被
皆音叶嘴巴。第六十三回探春笑道:「這是什麼話,大嫂
子順手給他一巴掌!」第七回:「再不帶來,給你一頓好
嘴巴子!」第六十五回:「若小的不盡心,除非不要這腦
袋了。」第六十七回:「再有一句虛言,你先摸摸你腔子
上幾個腦袋瓜子!」同回目:「叫裏頭知道了,把你的舌
頭還個了呢!」嘴巴、耳光、巴掌、腦袋、舌頭等詞,字
義都嫌牽強!「嘴巴」倒裝為「巴掌」、「頭腦」倒裝
為「腦袋」,「腦袋瓜」蓋腦袋、頭殼之合音!

    在第四回「葫蘆僧判斷葫蘆案」的一節,門子遞給
賈雨村看的「護官符」上寫著:

    賈不假,白玉為堂金作馬。

    阿房宮三百里,住不下金陵一個史。

    東海缺少白玉床,龍王來請金陵王。

    豐年好大雪,珍珠如土金如鐵。

粗看除了第三、四則押韻之外,第一、二則並無韻可押,
其實要不押韻,就全數不要押韻,要押韻麼,就全數都要
押韻,尤其這種民間的「順口溜」,當然要有韻,唸起來
纔順口,所以第一、二則也都是有押韻的,只是不用北平
口音唸而已,偏巧第一、二則用閩南話來唸,全部都可以
押韻,反而第三、四則押起韻來較牽強:第一則的「賈」
與「假」同音,都要唸作「ㄍㄝ\」,於是跟收尾唸作「
万ㄝ\」的「馬」叶韻。第二則的「里」音「ㄌㄧ\」,
這個時候「史」要音同「死(ㄒㄧ\)」,纔會押韻。第三
則客家話的「床」唸作「ㄘㄛㄥv」,韻腳正符合收尾的
「王(ㄛㄥv)」。第四則閩南語須把「雪(ㄒㄝ下去)念
如「薛(ㄒㄧ下去)」,纔能跟收尾的「鐵(ㄊㄧ下去)」
韻腳相叶。賈雨村因思及平生抱負,苦未逢時,乃搔首對
天長嘆,高吟一聯云:

    玉在匱中求善價,釵於奩內待時飛。

閩南語泉州腔「價(ㄍㄝ上去)」、「飛(万ㄝ)」叶韻。

著名的<石頭記>緣起詩,用客家話唸「淚(ㄌㄨㄟ\)」、
「味(ㄨㄟ\)」也是押韻的。即使劉姥姥的「大火燒了
毛毛蟲(紅)」、「一個蘿蔔一個蒜(看)」也是押韻的。

    <紅樓夢>前八十回的作者曹雪芹與後四十回的續作
者都是「旗人」,兩人在世時猶在清初,渠在日常生活當
中,必然有機會接觸「滿洲語」,甚至於以「滿洲語」交
談,小說中的情節,常即是日常生活的反應,因此在本書
的寫作之中,自不免要留下一些蛛絲馬跡,如第十六回:
「忽剌巴兒的打發個屋裏人來!」、第二十七回:「鞋蹋
拉襪蹋拉的。」、第三十六回:「明兒一裹腦子扣的日
子還有呢(也作『古腦兒』)。」、第五十四回:「滴里
搭拉的孫子-----。」、第六十四回:「一語未了,只聽
見屋裏唏嘩喇的亂響。」、第六十九回:「這子樹
上都有蟲子,把子吃的疤瘌流星的,掉了好些了。」、
第八十回王一貼笑道:「不當家花拉的。」、第一百十
八回忽見鶯兒端了一盤瓜進來,說:「太太叫人送來給
二爺吃的,這是老太太的『克什』。」等。曹雪芹祖上
的出身,是滿洲正白旗的「包衣」,所謂的「包衣」說穿
了就是「僕役」的因聲借用字。<周禮.春官>大宗伯:「
鞮鞻氏。註:鞮鞻,四夷舞者所屝也。」鞮鞻音叶蹋拉,
故云鞋蹋拉、襪蹋拉也。

    寓諧音義於人名,是<紅樓夢>的特色之一,詹光(沾
光)、單聘仁(善騙人)、王仁(忘仁)、卜世人(不是人)
、卜固修(不顧羞)、王善保(愛瞎掰)、烏進孝(無見笑)
、鄭好時(鼎好死)、程日興(成日倖)等都可經由國語的
諧音窺知其寓意,若「吳新登」實寓「無心腸」之義,則
非藉助方言不可矣!(按:閩南語「腸」音(ㄉㄥv)近國語
「登」)!第九十二回裡提到江南的甄家「抄了『原籍』
的家財」,曹家回京時,曹雪芹已十三歲,其母語已不易
遺忘,「大觀園」即其金陵的故居又何疑焉?<史記.東越
列傳>載:「東甌請舉國徙中國,乃悉舉眾來處江淮之閒
。徐廣曰:年表云東甌王廣武侯望率其眾四萬餘人來降,
家廬江郡。丁謙曰:江淮間,蓋揚州、淮安等地。」東甌
駱與閩南同以「甌駱」人為骨幹,無怪乎閩南人讀<西遊
記>、<水滸傳>、<紅樓夢>有似曾相識之感。

    第八十七回:「正是『失意人逢失意事,新啼痕間舊
啼痕。』」、第八十九回:「正是『瘦影正臨春水照,卿
須憐我我憐卿。』」、第九十回:「正是『心病終須心
藥治,解鈴還是繫鈴人。』」、第一百一十九回:「正是
『走來名利無雙地,打出樊籠第一關。』」等,像這種在
段落的結尾常要來這麼一個「正是─如何如何」的酸腐
筆法,大量出現於後四十回,卻未見其出現於前八十回,
四柱推命與占卜、問卦、測字、扶乩等也只見於後四十
回,這都有助於判定續書是否另有其人。中國大陸的東
南角,是漢語方言的主要分佈地區,金聖嘆所評定的中國
四大才子書的作者也都產於此地,這些方言與國語的差
異之處,通常也就是方言與方言間的共通之處,如操吳語
的秋瑾,其<詠秦良玉詩>:「莫重男兒薄女兒,平臺詩句
賜蛾眉;吾儕得此添生色,始信英雄亦有雌!」用國語唸
並不押韻,用閩南語唸卻可以押韻,<紅樓夢>裏面的詩詞
亦有同樣的狀況,此處就不再一一予以論列了。「改正
錯誤的國語用字」與「找出適切的方言本字」,是當前
中國語文學界的兩大當務之急,任何方言都可以用文字
表達出來,推行「白話文運動」纔有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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