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2 談<紅樓夢>裏詩詞的韻－語文學科大翻案

最近因從事語音探索方面的工作,又把<紅樓夢>這
本小說,從頭到尾再仔細的讀了一遍,發覺書中存在著不
少國語不用或少用,而目前仍廣泛使用於閩南語中的用
語,若潛心蒐羅,可以做為研究的一個主題。

另外,我又發覺書中的詩詞,有不少韻腳與當今國語
不符,卻與閩南語完全吻合,因此想就這個題目來做個探
討,這也許可以做為研究作者背景之一助。書中詩詞歌
賦十分豐富,此刻暫不一一列舉,僅就較具代表性的第十
八回中所見,簡介若干首詩如下:

第十八回元妃大觀園省親,題一七言絕句云:

啣山抱水建來精,多少工夫築始成;
天上人間諸景備,芳園應錫大觀名。

這一首絕句,以閩南語讀來,押的是「ㄧㄥ」韻,國語在
「成(ㄔㄥ/)」字的地方,韻跑掉了。

再看薛寶釵所作的七言律詩「凝暉鍾瑞」:

    芳園築向帝城西,華日祥雲籠罩奇。
    高柳喜遷鶯出谷,修篁時待鳳來儀。
    文風已著宸遊夕,孝化應隆歸省時。
    睿藻仙才瞻仰處,自慚何敢再為辭?

又看林黛玉寫就的五言律詩「世外桃源」:

宸遊增悅豫,仙境別紅塵。借得山川秀,添來氣象新。
香融金谷酒,花媚玉堂人。何幸邀恩寵,宮車過往頻?
薛詩押的是「ㄧ」韻,除「谷(ㄩ\)」、「夕」外,閩南
語「西」、「奇」、「儀」、「時」、「處」、「辭」
全部押韻,若單以「奇」、「儀」、「時」、「辭」而
言,國語在「時(ㄕ/)」、「辭(ㄘ/)」兩處的韻走樣了;林
詩押的是「ㄧㄣ」韻,閩南語全部押韻,但國語音在「塵
(ㄔㄣ/)」、「人(ㄖㄣ/)兩處,韻腳不符。

當然,亦有閩南語韻,而國語也韻的,如李紈的這首
七言絕句「萬象爭輝」:

名園築就勢巍巍,奉命多慚學淺微。
精妙一時言不盡,果然萬物有光輝!

這一首七言絕句,國語押「ㄨㄟ」韻,閩南語押「ㄨㄧ」
韻(按:閩南語「微」音「万ㄧv」又音「万ㄨㄧv」)。

此外,又有國語不押韻,閩南語也不押韻,要廣東話或客
家話纔押韻的,如探春的一首七言律詩「文采風流」:

    秀水明山抱復回,風流文采勝蓬萊。
    綠裁歌扇迷芳草,紅襯湘裙舞落梅。
    珠玉自應傳盛世,神仙何幸下瑤臺。
    名園一自邀遊賞,未許凡人到此來。

這首詩押的是「ㄞ」韻,閩南語不叶韻的地方在「梅(ㄇ
ㄨㄞv)」，國語也在「梅(ㄇㄟ/)」。雖然起首的第一句
不要求韻腳，但以薛詩為例,顯然在這首詩第一句煞尾的
「回(ㄏㄨㄞ/)」字,就早已決定了這首詩的韻了。

其他可舉之例尚多,本文僅就這一回中所見,拋磚引
玉,或可為「紅學」界另闢一條探索的蹊徑。這幾首詩
顯然都是原作者的手筆,沒有經過他人的刪修,如果作者
所操的是南京地方的口音,是否可以憑這一點做為佐證,
證明作者確是曹雪芹,且親身經歷過當日的繁華呢?

特別要附帶一提的是「押韻」的「押」其實乃是「
叶」字之誤,「押」音近閩南語「鞋(ㄝv或ㄨㄝv)」,而
國語「鞋」音「協」,「協」、「諧」同音,大陸部份地
區「鞋」音同閩南語「諧」曰「ㄏㄞv」,故中共通用的
簡體字以「叶」代「葉」字,「葉」音「ㄧㄝ\」又音「
ㄕㄜ\」,「射」音「ㄕㄜ\」又音「ㄧ\」,「曳」音「
ㄧ\」而「洩」音「ㄒㄧㄝ\」,「子雅」即是「子夏」,
古文協字的「叶」又音「押」,韻書漏載!<紅樓夢>第二
十八回:「寶玉笑道:『押韻就好』。」既然<紅樓夢>用
「押」,讀者也就跟著紛紛用起「押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