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3 被過度浮濫使用的「打」－語文學科大翻案

「打」與「」同,<說文>:「打,擊也。」這是「
打」的本義,但是時下吾人所知「打」字所擔任的功能,
絕非僅只如此而已,<項氏家說>已云:「俗助語每與本辭
相反,其於打字用之尤多,凡打疊、打聽、打量、打睡,
無非打者。」時至今日,與「打」相關的詞句之多,更是
超乎想像,絕大多數其實都是誤用,本文旨在舉證說明其
誤用的原委。

<紅樓夢>第一百零六回:「怎麼打夥兒哭起來了?」
同書第一百十八回:「太太們問起來,你們打夥兒說好就
是了。」「大」音近「打」,「大夥」音叶「同夥」,倒
裝為「夥同」,所謂「打夥兒」實乃「大夥兒」之誤。
同書第八十七回:「弄得寶玉滿腹疑團,沒精打彩的。」
、第一百零八回:「便來了也是無精打彩的。」「打」
音近「倒」,所謂「沒精打彩」或「無精打彩」,似以作
「沒精倒彩」或「無精倒彩」為宜。

<唐韻、集韻、韻會>並:「打,都挺切,音頂。」所
謂「不打緊」實「不頂緊」之誤,「和尚打傘─無法無
天」、「打著紅旗反紅旗」、「打著臺塑的商標」等的
「打」也都是「頂」。「頂」又音近「挺」,「打抱不
平,挺身而出」的「打」本是「挺」。

<書.舜典>:「同律度量衡。傳:度,丈尺也。」「度
」音近「打」,所謂「打量」乃是「度量」之誤。「打
聽」音近「探聽」,「打聽」的「打」本應作「探」,而
「聽」又音近「探」,遂又衍生出「打探」一詞。

「打疊」、「打點」一音之轉,「打」又音近「疊
」,亦音近「點」,整頓清理時,該折疊的折疊,該裝箱的
裝箱,整整齊齊的疊成一堆堆,逐一加以清點,故「點」
離不開「疊」,一邊「疊」也要一邊「點」,「打理」即
是一例;「打包」可以是「疊包」,也可以是「點包」,
「打包」又引申為「打扮」;「打坐」時兩腿交疊,可見
「打坐」即是「疊坐」。「打折」的本義是「對折」,
倒裝為「折疊」,「打ㄨ折」義同「疊ㄨ折」。

「單打」的本義是「獨鬥」,桌球、網球、羽毛球
等球類運動的競技,比賽方式分成單打、雙打兩種,「雙
打」的本義即是「雙對」廝打,本項並無誤用。

「打」音近「叨」,「打攪」、「打擾」即是「叨
攪」、「叨擾」,借宿民房的「打尖」,其實還是「叨攪
」。「打」音近「奪」,「劫奪」倒裝為「奪劫」、「
打劫」,「打家劫舍」的規模大於街頭「打劫」,手段卻
同樣是「劫奪」。「打」音近「塗」,「打消」義同「

塗消」。「打」音近「跌」,「打滑」義同「跌滑」;「
頂」音近「停」,「打住」即是「停住」;「頂」音近「
擋」又音近「斷」,「打岔」的舉動「阻擋」或「間斷
」了他人進行中的事項。「頂」音近「定」,「打分數
」的本義是「評(判)斷(定)」或「斷定」分數。「打」
音近「登」，「打出字幕」即是「登出字幕」。「頂」
音近「代」,又音近「侹」,「頂替」本即是「代替」,
「頂讓」實即是「侹讓」。「打」音近「逗」,「打趣
」即是「逗趣」,又衍申為「打諢」,所謂的「插科打諢
」本應作「插詼逗諢」;投與逗同,適也、掩也,「剛好

打平」本應作「剛好逗平」;「打」音近「調」,「打情
罵俏」的「打情」,其本義乃是「調情」,所謂「打得火
熱」,乃是「兩情相投」、「逗得火熱」。「打」音近「
端」,「打拱作揖」本即是「端拱作揖」。

「打」音近「篤」,「打定主義」的「打定」義即
「篤定」,「打溲主意」卻是「動歪腦筋」。「打」又
音近「提」,亦音近「揲」,「打水」即是「提水」,「
打酒」亦即是「揲酒」(按:今閩南語『揲』仍音近『打
』,但國語則否,無怪乎以『打』代『揲』),「打起精神
」的本義是「提起精神」,為部下或員工「打氣」,乃是
「提振士氣」。「打著燈籠」即是「提著燈籠」;部隊
移防分批出發,先動身的第一批稱做「打前站」,音近「
打前仗」,其實質常不過是「提前到站」。行軍中的隊
伍在出發前就先派出「尖兵」,故謂新到一個地方到處
蹓躂,合「躂」與「尖」而為「打尖」。

小姐、女士們化妝前先「打粉底」,即是「墊粉底
」;建築物興建前須先「打地基」、「打地樁」,實即「
奠地基」、「定(釘)地樁」。「打樣」即是「定樣」;
「打洞」乃是「搗洞」;「打柴」者,「擿柴(按:國語『
擿』已成不常用字)」也;「打飢荒」者,「逃飢荒」也;
契丹主耶律德光滅晉,胡人兵馬不給糧草,日遣數千騎,
分出四野劫掠人民,號為「打草穀」者「奪草穀」也!

「打」音近「抖」,「打哆嗦」的「打」實乃「抖
顫」之意,「打噴嚏」、「打呵欠」等亦屬此類。「打
」又音近「搋」及閩南語「摛(按:國語『搋』、『摛』
兩字已成不常用字)」,「打開」即是「搋開」、「手打

直」即「手摛直」。「打」亦音近「賭」,「打賭」乃
是連說了兩次「賭」,所謂的「打麻將」實即「賭麻將
」;「打」又音近「盹」,「打盹」亦然連說了兩次「盹
」,由閩南語謂「打盹」的「盹劬」,又可以發現「打瞌
睡」的「打」實乃「盹」字之誤,而最初「劬」是音近
「瞌」的。「打」音近「蕩」,「掃蕩」倒裝而為「打
掃」。「打」音近「袒」,閩南語謂「打赤腳」曰「袒
赤腳」,謂「打赤膊」曰「袒肉體(袒腹裼)」。

「打招呼」、「打交道」、「打圓場」、「打成一
片」、「打個照會」、「打個照面」、「打秋風」、「
打抽豐」、「打拱」、「打恭」、「打工」、「打醮」
、「打牙祭」之類的「打」,本都是「搭」,因為有搭訕
、勾搭、搭配、搭起支架等的成份在內。「打野火」的
本質,蓋即「討」個「也好」吧?!「兜」與「搭」合成
「兜搭」一詞,「打廣告」蓋義即「搭廣告」。

<玉篇>:「青州謂彈曰。」閩南語謂「打算盤」
曰「算盤」。「一嘟嚕」者,一連串也,「嘟嚕」音叶
英語謂「一打」的「Dozen」。商店「打烊」頓成「弔
影(孤寂)」,店員紛紛「退隱」。<西遊記>第六十四回:
「無已,也打油幾句,幸勿哂焉。」「打油」詩既非「田
園」詩,亦無微言「大義」,該算是「突兀」詩吧!

「打雜」音近「當差」;「打造」音近「琱琢」;「
打鐵」即是「鍛鐵」;「打哈哈」即是「眕(刻意)哈哈
」、「打扮」即是「眕(裝)扮」(按:今國語「眕」已不
音近「打」)。「頂」又音近「添」,「打」又音近「墮
」,修車廠「打胎」的招牌是「語不驚人死不休」,把空
氣注入輪胎裏,是為輪胎「添氣」,醫院替患者「打針」
(其實是「拄針」),也最好說「注射」;婦產科施行的「
墮胎」手術,往往被說成「打胎」,其本質實為「排胎」
,產婦與修車廠的「補胎」不可同日而語。

車輛「打滑」的「打」音近「跌」,「打橫」的「
打」卻是「撲」;閩南語謂「鍛鐵」曰「鐵」、謂「
打掃」曰「摒掃」,<集韻>:「答古作畣、。」「」
為古文「福」字,「福」又通作「逼」,「峆(山貌)」
音轉為「」,倒裝為「達(山口)」,故國語「打」
義同閩南語「」。印尼的「Bali Is.」,中文譯為「
峇厘島」,「峇」音磕又同「峆」音合,「渴旦(鳥名)」
又作「鶡鴠」、「鴠」、「鴠」,分化出「峇」、
「峆」二音,「峇」、「答」二字俱從「合」,故「它」
字從「匕」、「鰥」字從「」,鑉、皆音同羍。

「打獵」即是「捕獵」、「打漁」即是「捕漁」、
「打撈」即是「捕撈」、「打牲」即是「捕牲」、「打
算」即是「盤算」、「打掃」即是「摒掃」、「打天下
」即是「闢天下」、「打草稿」即是「鋪草稿」、「打
電話」即是「撥電話」、「打結」即是「縛結」、「打
領帶」即是「縛領帶」、「打火」即是「撲火」、「打
鐵」即是「鐵」、「打薄」即是「排薄」、「打個比
方」即是「譬個比方」、「打入冷宮」即是「罷入冷宮
」、「打擂臺」就是「搏擂臺」、「打麻將」就是「博
麻將」、「打牌」就是「發牌」,「打發」乃是連說了
兩次「發」,「打噴嚏」與「打呵欠」及「打嗝」的「
打」也都是「發」,新新人類謂接吻的「打ㄅㄜ」,即是
發出「ㄅㄜ」的音也,ㄅ、ㄆ、ㄇ、ㄈ音相通轉,「ㄅ」
音近「逼」,而「打」音近「答」。

「打哪兒來」者「遂哪兒來」也!而此「遂」讀如
「逐」,「豕」加為「豖」、「氏」加為「氐」,故
「石」加為「宕」、「是」加頁為「題」、「始」去
女為「台」、「豕」加月為「豚」、「適」去加女為
「嫡」、「釋」去采加金為「鐸」,可見「打官腔」、
「打馬虎眼」的「打」即是「使」,而「打一開始」實
即「遂一開始」,「打明兒起」即「遂明兒起」,故「罷
倒轉來(打了回票)」,又說給「刪了下來」也!

「打毛衣」者,「編(織)毛線衣」也,閩南語謂「織
毛線」曰「蓬紗」,而通作織;「打辮子」者,「編
辮子」也;「打」又音近「繟(按:今國語『繟』多音闡)
」,閩南語又謂「編辮子」曰「繟蛉尾兒」,只要字義交
待得過去,未嘗不可以有多種的說法。閩南語「彈」與
「鎮」均音近「打」,故所謂「打壓」又有「彈壓」或
「鎮壓」的說法。叨、皆同饕，閩南語音近「打」，
貪也，所謂的「打牙祭」實即「叨牙祭」。

「打」又音近閩南語「陳」,<史記.田敬仲完世家>
謂「敬仲(陳完)之如齊,以陳字為田氏。索隱:據如此云
,敬仲奔齊,以陳、田二字聲相近,遂以為田氏。正義:敬
仲既奔齊,不欲稱本國故號,故改陳字為田氏。顧炎武曰
:以陳氏為田氏,蓋太史公之誤,春秋傳未有稱田者,至戰
國時始為田耳。俞樾曰:古田、陳同聲,然春秋時自稱田
,恐史公據後以改前,非其實也,-----考世家平公即位,
田常相之,割齊安平以東為田氏封邑,是乃田氏有齊之始
,變陳為田,當在此時也。」<晉語>:「佞之見佞,果喪其
田。釋文:田音與陳同。」竊以為田氏姓陳如故,後世史
家貪圖省筆以田代陳耳,今閩南語陳猶音近田,<廣韻>:
「陳,張也。」<正字通>:「,古雷字。」雷字從田,「
打雷」、「打鼾」的真象乃是「陳雷」、「陳鼾」,肇
因於今國語陳已不音近田,非真有雷公持大槌以揮擊也!
<西遊記>第五十一回：「傳旨教九天府下點鄧化、張蕃
二雷公。」閩南語鄧化、張蕃並音叶恫嚇、怛化(驚也)
,倒裝為轟動、憾動、浩蕩、迴盪。<博雅>：「雲師謂
之豐隆。一曰，雷師也。」豐隆又音轉為轟動。

至於「打仗」、「打架」、「打滾」、「打更」、
「打動」、「打斷」、「打拚」、「打手勢」、「打信
號」、「打游擊」等的「打」應無問題,「打球」則有
時是「拍球」,「打斷」亦可是「斷」也!又,被老師
「打」股,實即挨了老師的「笞(捶)楚」也。在江湖
上「打滾」與在社會上「打拚」意義差不多,「拚」有
「摒除」之義,如「伙拚」、「頂下郊拚」等。吳坤明
說甌駱話的「打拚」應寫作「發奮」,但客家話實有「
ㄉㄚv ㄅㄧㄤ\」的說法,吾以為此仍屬嗣後之轉訛，較
無爭議、兼顧音義的用字應是「搏拚」。